2012年的黄河,是多年以来水量最为丰沛的一年。黄河上游的唐乃亥水文站,七八两月达到56年有检测记录以来的历史最高值,兰州段水位高出往年3米多。
黄河源头之处的青海省海南州玛多县,也迎来了丰水之年。玛多县畜牧林业科技局常务副局长朵华本,是土生土长的本地藏民,他说,今年湖水面积扩大,黄河水位上涨,这是往年看不到的。
不过,偶尔的丰沛之下,则是黄河更大隐忧。地处青藏高原腹地的黄河源头地区,在气候变化的进程中,正在发生着显著变化。青藏高原是全球同纬度中,平均气温变化最突出的地区,拥有脆弱而敏感的生态系统。因其气候和植被能对气候变化做出迅速响应,一直被称为全球的“气象灶”,全球气候变化的预警区。
高原暖干化
作为地球的第三极,青藏高原对气候变化表现得异常敏感。二氧化碳过度排放引起的温室效应,对生态恶化的影响,要比地球上其他地区更为严重。可以说,青藏高原气候暖干化,与全球变暖有密切联系。
青海省气象局提供的一份资料显示:1961年-2010年,青海省年平均气温呈明显升高趋势,平均气温升温率为每10年升高0.37℃,而同时期,全球平均气温每10年仅升高0.13℃,全国平均气温每10年升高0.22℃。其中,增温幅度最明显的季节,就是冬季。
朵华本小的时候,玛多县的藏民9月底已经开始储存冻肉了。但这两年,气温一直上升,冻肉储藏时间一再推迟。记者探访玛多县的时间,是10月21日,藏民们还没有开始储存冻肉。
青海省气气候中心的李林研究员说,尽管今年的黄河水量丰沛,但黄河河源的整体形势却很严峻。
黄河一半的水量,靠兰州以上补给,在全球气候变暖的背景下,甘肃、青海和四川三省结合部,气候日趋干旱、地表径流减少、地下水位下降、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和畜牧业的迅速发展,草地植被涵养水源功能大为降低。
在黄河上游,降水依靠东亚季风,来自西北太平洋的水汽到达阿尼玛卿山以后,由于山体抬升气流,形成山前降雨。这几年,降雨量总体上在减少,黄河在玛曲的黄河第一拐,流速十年间降低了15.6立方米/每秒。与此同时,黄河流域的蒸发量却在增大,十年间,平均蒸发量增加了9.6毫米。
冰川消融,先增后减
气候变化,青藏高原无疑成为受影响最大的地区,而未来的黄河水量,也与之息息相关。
青海省气候中心研究员李林介绍说,在三江源地区属于降水量在300毫米以下的干旱区,由于冻土层的存在,形成了天然的隔水层,使得降水量很小的江源地区,发育了大量的湿地。不过,随着近年来气候变暖的影响,冻土层逐渐溶解,表层植被因为湿地性质改变而退化,植被涵养作用减弱,开始对河流的发育产生威胁。
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,三江源区增温率持续上升;加之人类经济活动的增强,导致冻土呈区域性退化状态,尤其是东部和环湖区冻土,退化速度比西部更明显。
中国科学院寒旱所《冰川冻土》杂志副主编沈永平表示,在青藏高原,冰川消融也是令人担忧的新现象——自从第一次冰川编目的1965年到2008年,全国已经有5797条冰川消失了。三江源区大约有130余条冰川消失;87条冰川分裂为191条新冰川,三江源地区冰川面积总的变化在8~25%。
冰川在水资源调节、河流的形成中,发挥着重要的作用,尤其是在干旱的西北地区,正是因为有冰川,才有了河流。冰川像固体水库,调节作用很明显。热时水流下来,冷时就积雪在山里。冰川融水形成河流,所过之地,便有了绿洲,成为人口的密集之地。
但从80年代以来,因为全球气候变暖,冰川退缩显著增加。尤其是从1987年以后,冰川融水逐渐增多,这一时期,气候变暖对西北来说,似乎是好事情。但从长远来说,却令人担忧。沈永平认为:充沛的黄河水量,并不乐观。当冰川的消融逐渐加快,雪线持续缩减,冰川对河源的补充就将先增后减——类似抛物线——一样的变化过程。
当拐点来临,黄河源头冰川融水可能将难觅踪影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