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大学人力资源开发与管理研究中心主任、教授 萧鸣政

    采访：本报记者 刘云

    职称外语和计算机不作统一要求，不是不作要求，而是根据领域确定，该保留的保留，该取消的取消。分层分类评价有利于专业技术人才队伍的多样化、专业化、细分化、特色化。

    “评价标准是指挥棒，决定人才今后的努力方向，是专业技术人才关注的焦点。”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、北京大学人力资源开发与管理研究中心主任萧鸣政，通读刚出炉的《关于深化职称制度改革的意见》（以下简称《意见》），在“完善职称评价标准”这部分停留的时间最长。

    “《意见》明确，把品德放在专业技术人才评价的首位，这是职称制度的一个创新。这一点提得特别好！”从1985年开始研究人才品德测评问题，萧鸣政对此深有感触，“在人才评价中，以前也提德的考评，但这次的位置更突出，能够让德的考核评价走出‘说起来重要，做起来次要，忙起来不要’的困境。”

    “专业技术人才的品德，不仅限于政治上爱党爱国，还要有做人求学求实的诚信。是否秉持实事求是、勇于探索的态度，也属于德的范畴。”正在处理一起学术侵权官司的萧鸣政，话语间流露出对“抄袭”的憎恶。

    方向明确了，实践如何操作？“规则还需要细化、具体化、标准化，有一套可行的考评办法。如何考德是职称管理中长期存在的一个欠缺，亟需补足短板。”萧鸣政呼吁，职称各系列在评价上要分层分类，其中“德”的评价标准也要分层分类，量身打造。高层次人才的德应该包括为国为民建功立业的理想、实事求是的诚信，基层一线专业技术人才的德应该涵盖尊重规律、踏实做事与认真履职的精神。

    取消论文、外语、计算机等指标的“一刀切”，改为科学分类评价专业技术人才能力素质，是《意见》最受社会关注的内容。

    “用专利成果、项目报告、工作总结等代替论文，这是一个重大进步。”曾担任多所著名高校匿名职称评审专家的萧鸣政告诉记者，“论文不一定能代表真实水平。近年来，除了论文产业链之外，一味追求论文数量而忽视质量的现象不在少数，一些论文所研究的问题本身意义并不大。还有一些高校大力引导教师发SCI等国外论文，国外平台发一篇论文计10分，国内平台发一篇计2分，好像研究中国问题、发中文论文不值钱、无价值，这种评价导向与价值观是崇洋媚外，要控制。”

    “职称外语和计算机不作统一要求，不是不作要求，而是根据领域确定，该保留的保留，该取消的取消。”萧鸣政将这条政策解读为“分层分类评价”。他认为，一方面是分类，对于生物等与国际接轨的学科，对外语的要求还是必须的；另一方面是分层，对基层一线专业技术人才可以不作外语和计算机硬性要求。萧鸣政建议，可将专业技术人才职称序列分为三类，一类是确实需要评价外语和计算机水平的，一类是不需要看外语和计算机水平的，中间一类可以灵活掌握，对外语和计算机要求不强制但鼓励，在量化标准中可给予加分。“分层分类评价有利于专业技术人才队伍的多样化、专业化、细分化、特色化。”萧鸣政说。

    《意见》要求突出对创新能力的评价。“当前，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亟需专业技术人才提高创新能力，但现实中却严重不足。要通过合理的指标设置，让创新能力强的人才获得更高职称。”萧鸣政举例道，“现在很多学校采用的论文引用率的考核指标，从某种意义上讲，反而制约了创新能力的发展。创新需要坐冷板凳。一些冷门学科与难点问题的研究，只有少数几个人在研究，没有多少人研究何来引用？如果按照引用率导向，这些难点问题与冷门学科更不会有人愿意研究，难点问题就永远无进展，冷门学科就永远无法变热了。”

    作出重大贡献可直报高级职称、急需紧缺人才可走绿色通道……突出评价业绩水平和实际贡献的政策导向，引发舆论一片叫好。“就是要树立一个正确的导向，鼓励专业技术人才在解决国家重大问题中建功立业。”萧鸣政认为，职称评审归根结底是要鼓励人才去做事，做国家与社会需要他们干的事情，攻克亟需解决的问题，体现人才的实际价值，实现才为国用。“这个导向不是靠一两句口号就能形成的，要内化在职称评价标准中。人才评价标准是一个方向问题、旗帜问题，需要职能部门认真思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