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谁才是生产商

    据统计，市场上一些产品“具体制造商”标识标注不清导致消费难题

    3月13日，安徽省亳州市质量技术监督局食品监管人员正在一家大型超市里，向小学生介绍食品标识知识。刘勤利摄

    □本报记者杜吟

    因为一袋洗衣粉，家住北京的王大妈花费了近10元的电话费，最后才算找到了制造商。

    消费者：不清楚谁是厂家

    半个月前，王大妈在住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一袋洗衣粉。使用中，一直喜欢用手搓洗的王大妈认为这袋洗衣粉有些异样：每次洗衣时，手都会有强烈的灼热感。去超市询问，店员告诉她“可以按照包装袋上提供的厂址，问问制造商”。回到家里，王大妈一看包装袋傻了眼：袋子上标注了4家制造商，但并没有注明那一家是她购买的这袋洗衣粉的生产者。无奈之下，王大妈只好按照包装袋上提供的厂址，一家一家地电话询问。最后才被告之“是河北省某地一家制造商”的产品。

    无独有偶。程先生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。不过程先生询问的不是洗衣粉，而是某品牌的馒头。因为怀疑出现了质量问题，程先生逐个询问了馒头包装袋上的5家生产者，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结果：到底哪一家制造商是他手里这袋馒头的生产者。

    “这就像小时候玩的一个游戏：你猜猜我到底是谁？”程先生苦笑着。明明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事情，哪个厂家生产的，包装袋上就写明那个厂家厂址不就完了，为什么非要把那么多制造商都写上？如果一个集团公司有二十几家制造商，包装袋上都要全部写上吗？记者在一些超市、商场调查中发现，一些企业的产品标识确实存在着对“具体制造商”标注不清的问题。主要表现在以下3个方面：

    一是根本没有标注。以某品牌的方便面为例，在北京某小区奥士凯超市，这种方便面包装袋上除了印制有一个“制造商”地址、联系方式外，另外还印有7个“委托加工商”地址及联系方式，但这袋方便面到底是那个厂家生产的，并没有具体的明示。

    二是含含糊糊，标签及代码和实际厂家有出入，甚至出现印制错误。如北京某品牌面粉，包装袋上不仅印有一个公司地址、注册地址，而且还另有3家生产地址、产地。记者随即拨通了外包装上留下的电话，询问购买的面粉到底是那个厂家生产的，该公司工作人员回答：3家生产地址都为他们公司提供面粉，具体是哪一家，要看包装袋上的标签及代码。记者翻看标签及代码时发现，3家产地代码都与标注的代码不符，堆在售货台上的另10多袋面粉均有类似情况。

    三是有标注，但不清楚，一般的老百姓不细看、不细问根本不知道。如在外包装并不显眼的位置或生产日期后，标注某制造商的英文代码，以明示产品是该制造商生产的。在这方面，一些知名品牌生产商做得较好。

    厂家：“就近”判断制造商

    一家企业在多个地方开设工厂，这本是方便消费者的好事，但这么复杂、模糊的标注却又给消费者带来了麻烦。一些老百姓质疑：到底是制造商“摆谱”？逃避责任？还是行业中的潜规则？

    一位制造商否认这样的指责。至于为什么要把这么多制造商印制在产品的外包装上，一些厂家解释，他们有法律依据。如原国家技术监督局1997年11月发布的《产品标识标注规定》第七条规定，对具有集团公司、分公司、授权生产商和制造商、委托加工企业等多个组织结构关系的企业，必须标注上他们的生产名称和地址。如对于不能承担质量责任的分公司或生产基地，可以标注集团公司和分公司或者生产基地名称、地址；对于相互协作但又各自独立经营的企业，应当标注各自的生产者名称、地址；对于为委托人加工产品且不负责对外销售的企业，应当标注委托人的名称和地址。

    这么多复杂关系的企业，消费者一般是看不明白的，到底要不要把这些企业都标注在产品外包装上，或者标识上特别注明“具体制造商”，国家相关规定或标准并没有这方面的详细规定和要求。因此，为了以防万一，许多企业都抱着“还是都写上为好，免得造成不必要麻烦”的心理，以至于出现了包装说明上写全了生产者，但消费者又很难真正明了哪一个是具体制造商这样的难事。

    还有一些企业认为，他们这么做主要是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：一是证明企业的实力强，表明自己的生产厂家多；二是这样做既没有违反国家相关法规，也给所有制造商做了广告；三是这样做，对企业内部来说也是给所有生产商一个质量上的压力，提醒某个制造商是第一责任主体。

    对于如何鉴别某个商品的具体生产者，一位在北京销售食品的营销人员介绍，一般有两种方法：一种方法是“就近判断”。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，这是最常用的方法。因为一些产品的销售范围基本上是按照区域来划分的，假设某产品外包装上印制有北京、上海、广州三地生产者地址，那么按照“就近”惯例，华北地区销售的某种产品就可能是坐落在北京的那个厂家生产的，这是厂家成本管理的需要。就像王大妈买来的洗衣粉是距离北京最近的河北省某地生产的一样。当然，不排除某个地区缺货，其他生产厂家“补货”的情况，这样一来，作为某个地区产品销售的具体制造商就发生了变故，消费者如果遇到质量问题，就势必增加查实举证的成本和难度。

    另一种方法是看外包装上的提示。比如一些知名品牌的制造商，一般会在一长串生产商名单后备注上这样的一行小字说明：具体制造商详见生产日期后。这些具体制造商一般是用两个或一个英文字母表示。

    专家：“单一”标注最好

    “产品标注还是越简单越好，这样就显得清楚明白，把许多多余的生产者放在包装标识上，其实就是聋子的耳朵——摆设。”北京律师王世兵认为，“单一”标注最好，产品是哪个制造商生产的，就直接写上哪个制造商，没有必要罗列。但因为目前国家还没有一个相关完整详细的规则，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乱象。

    中国包装联合会一位专家认为，从国家相关法规层面上说，一些企业的这种行为确有其合法性。如《产品质量法》第二十七条第二款规定：产品外包装标识必须真实，必须用有中文标明的产品名称、生产厂厂名和厂址，以及其他有关标识内容。《产品标识标注规定》第七条也明确规定：产品标识应当有生产者的名称和地址。但这位专家承认，把所有生产者的名称和地址都标注在产品的外包装上，也有“多此一举、出力不讨好，甚至有躲避责任”之嫌。

    但王世兵律师坚持自己不同的观点：“特别是对于那些没有明显提示‘具体制造商’的企业，应该负有法律责任，因为他们隐瞒了消费者的知情权。”作为社会上多个不同消费者行业协会的合作专家，王世兵认为，《消费者权益保护法》第八条规定，消费者享有知悉其购买、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务的真实情况的权利，即“知情权”。《产品质量法》第二十七条同时也规定：产品或者其包装上的标识必须真实，需要事先让消费者知晓的，应当在外包装上标明，或者预先向消费者提供有关资料。这个“知晓”同样也是指“消费者的知情权”。那么，表现在“标注制造商”这件事情上，就是消费者有权要求经营者提供准确的商品产地、生产者等有关情况，而不是一大堆看似都能负责、但实际没有关联的制造商。

    王世兵分析，从目前的市场情况看，不排除一些企业存在着“在履行法律程序的同时，钻法律空子”的想法。比如，抓住“必须标注生产者地址”的法律规定，干脆把所有制造商都一并注上，一旦出现产品或服务质量问题，一来可以混淆视听，让王大妈、程先生之类消费者一下子找不着北；二来可以转移责任风险，通过内部周旋拖延时间，寻找危机公关对策。因此，理智的消费者在遇到质量等问题时，应该根据法规要求，拿起法律的武器，通过协商和解、协调、申诉、诉讼等多种途径来保护自己权益。

    不可激化，重在疏导。除了采取“一物一标注”的原始单一制造商标注外，中国物品编码中心的一位专家还建议通过技术、标准的建立，来规范、开通“制造商标注”渠道。比如通过代码的形式，从根本上来解决这个问题。“现在的代码只能对商品本身赋码，但还不能解决商品产地问题。”这位专家希望未来能够在技术上有所突破，届时消费者在购买商品时，直接通过售货员收银机扫描系统，就能对产品的产地一目了然，产品产地标注杂乱繁多问题就可迎刃而解。《中国质量报》